在这个深夜里,男人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一开始还能看见几对野鸳鸯和一些喜欢在黑暗中进行某些交易的人,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喧嚣也越来越远,连路灯都越来越消极怠工了。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得并不快,姿势随意放松,却好像在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穿了不知道几条这样人烟稀少的小路,他走进了一个更逼仄的地方,这里只有一盏路灯还是亮的,灯罩被打碎了,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灯泡,偶尔会闪那么一下。

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人站在灯下。

颜离墨走过去,对那个人点点头:“四哥。”

那人抬起头,大概三十来岁,长得斯斯文文的,脸上甚至架了一副无框的眼镜,笑眯眯地看着莫匆:“怎么,见着那只老耗子了?”

颜离墨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四哥”很自然地掏出火机给他点上:“怎么说?”

颜离墨深深地吸了一口:“妥了。”

“四哥”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老耗子现在别无选择,白银也是把人逼到绝地了,我就说白银这东西成不了大气候,就为了他所谓的什么工作——哦,对了东西你拿到没?”

颜离墨带着点戏谑看着他:“四哥,你糊涂了?老耗子把东西给我,他还要不要命了?”

“四哥”皱皱眉:“也是,老耗子这孙子,不过最好还是想办法尽早拿到……”

“你拿它干嘛用?”颜离墨靠在电线杆子上,吐了口烟出来,他吸得很深,吐出来的烟极细,“真想让白银死也不一定用得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但是……你说他要是知道老耗子和那玩意现在在我们手上,会怎么办?”

“四哥”沉吟了一下:“你不要托大,白银是个狠角色,外加白眼狼,亲兄弟他都能卖,这种人信不过……”

“谁说他信得过了,算了,不说这个,我听说夏家的大公子最近……”颜离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似乎迷上了地皮生意?”

“嗯?”“四哥”愣了一下,“你说他在东郊买的那块地皮?怎么了?”

“不怎么,”莫匆阴森地笑了笑,“那位老先生低调了好多年了,一直默不作声地给生意洗白,可是不代表狮子的地盘,是野狗能伸爪的。”

“东郊?”“四哥”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不能。展正和的人早就不在那边活动了。”

“能不能你看看就知道了,具体原因我先不说,”颜离墨眯着眼睛弹了弹烟灰,“要不咱俩打个赌……”

“去你大爷的,丫又看上我那新车了吧?”“四哥”嗤笑一声,“跟你赌?跟你赌我裤子都得输没了。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现在都知道我这有个消息来源,指不定谁过一阵子就来挖墙脚,到时候你可别给我爬墙。”

颜离墨一乐,这回他脸上的表情正常得多,阴森的东西抛去了,他好像仍然是那个温柔无比的邻家少年:“给我一辆阿斯顿马丁,车上再坐一个绝世大美人,说不定我就真倒戈了,四哥你留神。”

“四哥”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像绝世大美人不?”

颜离墨顿了顿:“像……美人他爹。”

“兔崽子,滚蛋!”

颜离墨笑着冲他挥挥手:“就这么着吧,我先回去了。”

“等会!”“四哥”忽然叫住他,正色下来,“月底展正和过寿,请帖到了,你去不去?”

“哟,这位老先生啊……”莫匆往回走的脚步没停,回头扫了“四哥”一眼,轻轻地提起嘴角,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讥的表情,“我还是算了吧,万一他知道我现在算计着他的宝贝外孙女,那寿宴可就得变成丧事了。”

说完了之后,颜离墨便扬长而去。

“四哥”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来,就着昏黄的路灯用衣角擦了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带着黑色连帽衫的帽子的展言安和四哥无声无息地擦肩而过,到街上打了个的,已经很晚了,的哥都懂得看人脸色,上车的这年轻人报了个地名就一句话也不说地闷坐在那,脸色不加掩饰地有些压抑。

看这位,不定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的哥也没自讨没趣地上赶着搭讪,伸手把车上的广播打开了,里面正在放一首老旧的歌,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吐出来,带着点靡靡之音的味道。

展言安把头扭向窗外,她一路跟着颜离墨走到这里来,现在总算把一直紧绷的神经给放松了下来,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样的年轻,自恃聪明,桀骜不驯……可是那时候的小公主,终究还是没有这么极端的表情,这样偏激的眼神。

她突然就想到了颜离墨的父亲,展言安这辈子调查过颜离墨的背景,那个取了个出身于黑手党家族的妻子的老实男人一辈子蜗居在他的书山书海里,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明白人心。那男人怯懦,对于他来说过于纷繁复杂的社会给了他极大的压力、恐惧、甚至自卑感。他失去了妻子,让年幼的孩子没了母亲,觉得愧对他们……而这样的愧疚和爱只能表达以暗中关注的形式。

孩子们一天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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