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嫣猝不及防挂掉电话,而陆景然手上的书自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起,已经很久没翻过。

他无比后悔,答应苏代嫣不再冷落她。

他应该做的是克制,是残酷,是一声不吭离开之后,再也不在意苏代嫣的任何消息,是让她因为这些无望的等待彻底死心,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

这样不果断只会是害人害己。

他明白,他当然明白。

可是情难自已,又岂是说说而已,就算他的心早被三尺寒冰封禁彻底,有些纯粹的美好,他还是向往。

二十年前的那场相遇,苏代嫣又何尝不是把他带离了黑暗。

灯光微暖,男人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想要掩盖那一片快要喷涌而出的心疼和纠结。

就在这时,陆景然的手机忽然响了,反扣在被子上的屏幕向外散着光,他几乎不敢去接。

他知道这会一听到苏代嫣的声音,他就没办法保持冷静了,像在山上他纵容自己给苏代嫣的牵手一样。

所以陆景然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等待铃声自己退场。

等了好一会,电话铃声结束了之后,陆景然才翻起屏幕看来电显示,他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有点好笑的摇摇头。

来电是陈乾,负责保护苏代嫣的保镖头头。

陆景然没了顾虑给他回拨过去,陈乾似乎是等着,几乎铃声一响就接了。

“老板,苏小姐自残的原因查到了。”

陈乾是个退伍的特种兵,说话做事一点不拖泥带水,一接电话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陆景然右眼皮跳了跳“是什么。”

“苏小姐过年陪的那个老人,其实是研究周易八卦的民间高手,卦象从没出过错,在业界小有名气,但他性格比较古怪,所以没几个人有机会请到他。”

“我们猜测苏小姐找他做了测算,但从那老人那边撬不出话,就找到了之前做过测算的人,了解了他卜卦的全过程,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测算人的血。”

陆景然一瞬间就明白了,陈乾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陆景然火气瞬间就飚了上来。

“一碗。”

蠢货!

从小擦破了皮都要跟他哭的小姑娘,能主动给自己动刀放血,他不用问都知道她测的东西关于谁。

陆景然都不记得自己怎么挂的电话,只觉得满肚子都是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苏代嫣拉过来劈头盖脸骂一顿。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那些事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一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毛孩子,能改变什么已经蛰伏了数百年的问题。

他们的不可能是定数,何必再去耗费时间。

他就说怎么偏偏去的是南京,原来啊原来。

好样的啊,苏代嫣!

陆景然气的不行,觉得自己真是得了失心疯,才让苏代嫣还留在那地方。

他一把拿起手机没有犹豫直接拨通苏代嫣的电话,流行歌曲唱完一首,结束是无人接听的女声。

陆景然疑惑,苏代嫣从来没有不接过他的电话,他以为是去洗澡了,就等了半个多小时又打过去。

而这一次,他没有机会听到歌曲,苏代嫣已经关机。

陆景然烦躁地丢掉手机,仰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知道苏代嫣如果看到一定会回他的,应该是睡了,手机忘了充电关机了。

他的冲动虽被半小时缓解了不少,但还是又气又着急,好在这会被深呼吸和自我劝导压下去了大半,渐渐重归冷静。

他独坐了好一会,不气不急了,才想了想继续拿起手机给陈乾打电话,吩咐他明天去找苏代嫣,直接把她带回北京,然后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卧室,又打电话给秘书让他再找一套房子,要求只有尽快,明天住。

做完这些,陆景然彻底不想看书了,他关掉台灯,坐在床上整个人隐藏在夜色里。

看似正值青壮年的男人看不清神色,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骚动。

他现在才明白那句话——有种爱情,是插在心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