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枝脑子一空,紧接着,震惊、感动、喜悦、遗憾……各种情绪喷薄交融,最终汇合成了阵阵席卷的浪潮。

&ep;&ep;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语。

&ep;&ep;反而是易念成接着道:“可是就在舞会当天,我刚从宿舍出门,就收到消息——妈妈被捕了。”

&ep;&ep;说这话的同时,他从手机中调出新闻,开了翻译模式,递给一枝。

&ep;&ep;屏幕里是谷歌的新闻搜索页面,一枝看到了关键词【saatchi画廊】、【史上最大艺术品诈骗】,以及【pure】,时间则是2013年7-8月。

&ep;&ep;《每日艺术》、《艺术市场通讯》,甚至bbc、泰晤士报、卫报……各大媒体都对这起诈骗案进行了报道,概述案情有之,抽丝剥茧有之,爆料秘辛有之。

&ep;&ep;而占据篇幅最多的,竟然是各方对于pure这位“模仿大师”身份的猜测。

&ep;&ep;满屏文字中,一行特稿标题攫住了一枝的眼球:

&ep;&ep;【pure的悲剧|世界上只有一位达芬奇吗?】

&ep;&ep;文章出自知名特稿记者,对如今混乱拜金的艺术品市场进行了一番批判;但字里行间着墨更重的,是对pure这位“假画模仿大师”技艺的赞叹,以及命运的同情。

&ep;&ep;他猛然反应过来——“世上只有一位达芬奇”,易念成在与他再度见面时,就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

&ep;&ep;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不久前看过的易念成的手机备忘录,上面同样记下了这句话。

&ep;&ep;句子的旁边,还有一个词条:【江城市女子监狱】。

&ep;&ep;全对上了。

&ep;&ep;所有的信息,如四散在地却又被重新收集的碎片,拼出了一副巨大而危险的拼图。

&ep;&ep;易念成打断他的思绪:“国际刑警其实注意这家画廊和假画团伙很久了,虽然母亲很注意,不透露任何与pure有关的信息,平时收发邮件登的也是外网,但好巧不巧,她早年给小客户画的单子,可能是因为比较随意,有一幅画被她随手在下面署了个【pure】的名,警察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她——谁能想到,假画圈大名鼎鼎的模仿大师pure,竟然只是一个为了碎银几两、每日劳碌奔忙的东方女人呢?”

&ep;&ep;“那幅暴露身份的画,就是达芬奇的《岩间圣母》。”易念成深吸一口气,转而去看墙,“只能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p;&ep;一枝走来到他旁边,同他并肩看画:“所以你才没有去毕业舞会?”

&ep;&ep;“是不是害你等了整个晚上?”易念成默了默,将他揽到肩头,又道,“我的错。”

&ep;&ep;这句“我的错”,刺一般在他心底扎了许多年,伴他犹豫,同他挣扎,随他走过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日子,也见证过他功成名就,攀上高峰。

&ep;&ep;但错就是错。

&ep;&ep;一枝安静靠着易念成,在后者颈动脉的搏动中,明白了一切——

&ep;&ep;母亲被捕绝非小事,或许是背调未过,或许是主观毁约,易念成最终没能南下入职互联网大厂,而是阴差阳错,留在了江城创业。

&ep;&ep;阴差阳错,也是错。

&ep;&ep;“何止等了一个晚上。”一枝忽然很理解他,语气中并没有抱怨,更多的是怜惜。

&ep;&ep;易念成将他拥得更紧:“得知消息之后,我完全懵了,感觉大家看我的目光都变了,就好像我脸上写着【诈骗犯的儿子】几个大字。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我只能躲。”

&ep;&ep;“尤其是面对你。”他声线不太稳,“柏枝,你那么好,我……不配。”

&ep;&ep;“傻子。”一枝心脏空跳了两拍,他踮起脚,唇瓣贴着易念成的嘴角。

&ep;&ep;“是,我是傻子。”

&ep;&ep;“配不上你的傻子。”易念成几乎被一枝的目光吸进去,过了片刻,他终于流下眼泪,回吻住他,喃喃着,重复着。

&ep;&ep;“傻子不仅没和你说,还刻意避着你。”亲了一会,易念成擦干泪,和一枝分开些许。

&ep;&ep;他喉结滚动着挤出愧疚的声音:“避到2018年,那年,我妈妈在狱中去世了。”

&ep;&ep;一枝有点吃惊:“令堂不在了?”

&ep;&ep;易念成:“妈妈入狱前就已经查出了乳腺癌,一直瞒着我,又是在监狱那样的环境里……”

&ep;&ep;他逐渐哽咽:“能撑五年,已经是奇迹;我知道,妈妈她是放不下我,想等到我大学毕业再走。”

&ep;&ep;他依稀记得母亲去世后给自己留的遗书,不大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ep;&ep;【小成,妈妈是因为画画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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