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都春虽然没有体会过亲情,听闻宁骏如此描述,却还是满头冷汗。

&ep;&ep;他曾经不止一次痛惜于宁念明父母双亡的身世,可现在想来,竟凭空生出了些福祸相依的念头,有些庆幸于宁念明没有在那样的家庭中成长。

&ep;&ep;宁骏终于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声音都劈了:“正好当时我哥刚买了辆宝马,天天开出来显摆,我一时冲动就……”

&ep;&ep;“你的一时冲动,却把如馨阿姨的命搭了进去。”都春叹道,“也害惨了小宁的后半辈子。”

&ep;&ep;宁骏:“是我对不起他。”

&ep;&ep;“我带念明去看眼睛,天南海北地找医生,把花店送给念明,我对不起念明,只想用一辈子去弥补。”宁骏搓了把脸,将泪痕抹去,“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恨啊,我只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ep;&ep;他的目光又从都春手上的向日葵钥匙扣移向桌子:“钥匙扣、百合花……我留了如馨的这些遗物,又写下了忏悔书放在我办公室里——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抽屉看一遍忏悔书,提醒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ep;&ep;都春发现了重点:“你向小宁忏悔,却又把宁嘉树送进了监狱。”

&ep;&ep;提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宁骏陡然变了神色。他目光中闪现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矛盾,呼吸也急促起来。

&ep;&ep;他不无刻毒地道:“我忏悔我的,他偏要来搅合!我把他派去负责物流,他还嫌累,非要到办公室来找我说调岗的事。”

&ep;&ep;都春很快会意——宁嘉树应当是在去找宁骏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忏悔书和李如馨的遗物。

&ep;&ep;被宁骏拒绝后,宁嘉树干脆把这些东西偷了出来,用以威胁宁骏。

&ep;&ep;未料姜还是老的辣,宁嘉树自作聪明,反被宁骏反杀。

&ep;&ep;好一出全员恶人的戏码。

&ep;&ep;宁骏此时的模样凶狠恶毒,和方才的软弱无助判若两人,都春看过去,心头凭空而生一阵寒凉。他道:“你不是真心忏悔。”

&ep;&ep;宁骏哼了一下,脸色泛红,似是恢复了精力,只是声音依旧嘶哑,听上去如指甲划在钢筋上令人难受:“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

&ep;&ep;眼看话是套不下去了,都春有些无所适从,在使用幻术和继续录音之间纠结。

&ep;&ep;空气中唯有鲜花交织的暗香浮动。

&ep;&ep;诡异的沉默,被玻璃门旁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都春说得对。”

&ep;&ep;“你不是真心的,叔叔。”

&ep;&ep;门口无光,宁念明静静地立在暗处。

&ep;&ep;作者有话说:

&ep;&ep;宁骏叔叔不是好人,但也绝不是纯粹的恶人

&ep;&ep;-----

&ep;&ep;有大可爱送了很多的海星,笔芯~

&ep;&ep;第94章“我只觉得你可怜。”

&ep;&ep;都春不知道宁念明何时赶到如何进门,又在门口听了多久;他担心知道真相的宁念明会精神失控,不禁莫名惊惶:“小宁?”

&ep;&ep;不大的餐厅中,忽然响起一丝极其轻微的女声咳嗽。

&ep;&ep;是藏在后厨的白皑皑。

&ep;&ep;都春立刻明白了。

&ep;&ep;怪不得宁念明最近乖得不行,没有跟自己提要去找宁骏的要求——敢情他这男朋友又机灵又沉得住气,早就把那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百合买通了,就等着他放大招的时候来餐厅。

&ep;&ep;宁念明没有理会都春的呼喊,他今天甚至连盲杖都没有拿,像个正常人一样,循声走到宁骏正对面,恭敬地喊了一声“叔叔”。

&ep;&ep;这几天他看着怀表与父母的照片,回想着那些诡谲又真实的梦境,该如何与叔叔宁骏对峙,早已在心里酝酿了一万遍。

&ep;&ep;恨有,痛有;质问有,感叹有;晓之以理有,动之以情亦有。

&ep;&ep;凭本能生出的悲愤,很快被更大更复杂的疑惑包裹——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叔叔到底为什么要对亲人残忍下手。

&ep;&ep;何至于此?

&ep;&ep;直到完整听了宁骏的“忏悔”,宁念明心间似有冰火相煎。

&ep;&ep;他满腔言语也悉数随之燃烧蒸发,最终融汇成了一句余烬,飘在不大的餐厅中:“叔叔,我只觉得你可怜。”

&ep;&ep;“你,觉得我,可怜?”宁骏瞪大双眼,似乎不相信这番话是从宁念明口中说出。

&ep;&ep;从他这个父母双亡、瞎了小半辈子的侄子口中说出。

&ep;&ep;到底谁比较可怜?

&ep;&ep;“你从来都没有真心悔过,你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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