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季楠这个人,缺德又晦气。”都春不爽,嘴上也没个顾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盲杖都能被他连累。这盲杖是碳素的,不便宜吧?我怎么着也得找他把盲杖钱要回来。”

&ep;&ep;宁念明极其反常地提高了声量:“别了吧。像季楠这种人,无论做什么荒唐缺德的事情,最终都会原谅自己,这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ep;&ep;都春挠头:“宁哥你今天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我都听不懂……”

&ep;&ep;宁念明未理会他,兀自继续:“所以,不要指望这种人良心发现,有什么问题,他只会推到你头上,因为他早就自洽了。俗称狗改不了吃屎。”

&ep;&ep;都春轻吸了口气,明白过来这话是在说给跟踪者听。

&ep;&ep;都春眨了几下眼,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宁念明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发现自己和宁念明想到一起去了——跟踪者是很有可能是季楠派来的人,来寻仇。

&ep;&ep;但如果是雇人来寻仇,对方不可能孤身一人,群起而攻之才是制胜之道,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同样和季楠有感情纠纷的人。

&ep;&ep;新欢,还是旧爱?爱着,还是因爱生恨?

&ep;&ep;爱恨都会让人得失心爆表,并且失去理智。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好对付的主儿。

&ep;&ep;今天怕是注定要有一场大战。

&ep;&ep;都春攥紧拳头,做好了灵术和肉搏双管齐下的准备。

&ep;&ep;他会第一时间站在宁念明身前,替宁念明挡下一切。

&ep;&ep;宁城市容大气整洁,乌衣巷却画风突变,逼仄阴暗得可以无缝衔接鬼片片场;间或有风卷起石板路上的树叶,又撞在两旁的青砖墙上,撞出呜呜的哀嚎。

&ep;&ep;水仙花香,在风中挥之不去。

&ep;&ep;二人已经走进乌衣巷中,都春同样话中有话,问宁念明:“宁哥,你还记得那个来买玛丽玫瑰的顾客吗?桑律。”

&ep;&ep;“怎么不记得,”宁念明被灌了一口风,握拳抵在嘴边,“我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

&ep;&ep;都春也学着宁念明的样子,拿腔拿调地说给跟踪者听:“你说得不错,季楠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他怎么对前任,就会怎么对现任,直到现任也变成前任。”

&ep;&ep;窄巷尽头就在不远处,再往前,是建筑工地的蓝色铁皮围墙,有隆隆的敲击钻凿之声,击在围墙上。

&ep;&ep;前方无路,都春寄希望于用这番话,将跟踪者点醒。

&ep;&ep;宁念明突然驻足,感知到身后那香气也随之凝滞,他问都春:“你喜欢水仙吗?”

&ep;&ep;这又是演哪一出?

&ep;&ep;同住了这么久,都春觉得宁念明虽然眼盲,但心中雪亮,是个逻辑和智商都很在线的人,然而不知为何,今天整个人说话稀里糊涂,像裹了团迷雾。

&ep;&ep;他只得道:“喜欢。”

&ep;&ep;花神自然是什么花都喜欢的。

&ep;&ep;宁念明:“喜欢水仙什么?”

&ep;&ep;花神何时被问过如此直击灵魂的哲学问题,脑袋当场宕机,绞尽脑汁道:“……颜色,香味,水仙花嘛,‘凌波仙子’的美誉不是凭空而得的。”

&ep;&ep;“凌波仙子,”嗅探到跟踪者的水仙香气越来越近,宁念明刻意快步向前,话里有话,“仙子实际是骗子。”

&ep;&ep;都春:“?”

&ep;&ep;“水仙属于石蒜科,”气氛如此紧张,宁念明竟然开起了玩笑,“有的花表面上是仙子,其实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

&ep;&ep;宁念明回忆着在学校时学到的冷知识,步伐越来越缓:“和水仙很像的大蒜,其实属于百合科——有的花看上去是糙汉,内里却是个小仙女。”

&ep;&ep;宁念明虽然视障,但有微弱的光感,也正因如此,他比平常人更敏锐一些。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已经感知到了身后偶尔现出的纤瘦身影。

&ep;&ep;他快,影子也快,他放慢脚步,影子便也缓缓挪蹭。

&ep;&ep;终于走到乌衣巷尾。

&ep;&ep;影子也静止了。

&ep;&ep;都春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不知不觉间也停住。

&ep;&ep;下一秒,他只觉身旁有风,吹得他鬓边发丝飞扬,人也跟着歪了一下。

&ep;&ep;“退到我身后去。”

&ep;&ep;再回过神来时,宁念明正站在前方。

&ep;&ep;“别怕,我在。”

&ep;&ep;宁念明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温柔,都春却觉得它们像把锤子,一下一下地锲到了自己心间。

&ep;&ep;他往前看去,见宁念明一只手横握盲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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