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姜婧醒过神宽慰道:“现在穿也不晚,这么经典的款式和配色,要过时也很难啊。”

&ep;&ep;元灿霓带着裙子转了半圈,星光摇曳,如青春耀眼。

&ep;&ep;当年商宇送了一辆自行车,元生忠同样不允许,半强迫她退回,塞给她一辆元进凯的旧车。

&ep;&ep;她朦朦胧胧猜知原因。

&ep;&ep;不管他出于什么动机扣留裙子,是不想让她过早给异性的小恩小惠迷惑,还是仅仅为了自己面子,穷养她的原因跟随那一把老骨头一起化为灰烬。

&ep;&ep;如果认定前一个原因,幻想他可能存在的一丝善意,她会相对好受,可以快一点释怀。

&ep;&ep;所幸那份初恋的悸动仍然复旧如新,一如经典款的纱裙永不过时。

&ep;&ep;元灿霓收叠好纱裙,即使要试穿也不会在罪魁祸首的房间。

&ep;&ep;元生忠可能没料到自己走得这般快,完全没有留下遗嘱,遗产平分给两个子女,即元传捷和姜婧的母亲。

&ep;&ep;元传捷无力打理生意,只能交出重权,但面临两个派系的选择。

&ep;&ep;一是老婆邹小黛,但邹小黛不懂经营,实权肯定落到她娘家兄弟手上,风险很大。

&ep;&ep;二是女儿元灿霓,同样对经商一窍不通,肯定交由女婿商宇处理。

&ep;&ep;偏瘫的脑袋无法处理这般复杂的信息,最后只能看守所里的儿子拍板。元进凯当然更加信任母亲家的亲戚,胜于元灿霓这个半路姐姐。

&ep;&ep;元灿霓自我解嘲:“这样也好,以后养老重任都落到元进凯头上。”

&ep;&ep;但当初她还拿到一点家里的股权,需要商宇帮她处理一下。

&ep;&ep;“多大点事。”

&ep;&ep;商宇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趁着红绿灯拨弄副驾座上的她的头发。

&ep;&ep;拿到c5驾照后,他第一时间订了一辆帕拉梅拉,用元灿霓送的——严格来说是他“不问自取”——辅助驾驶装置改装好,第一次带她兜风。

&ep;&ep;这段时间,两个人因为元家的事人仰马翻,好不容易腾出点时间散散心。

&ep;&ep;暴雨初歇的海边,涛声依旧,夏风拂过发梢,留下海腥味的尾调。

&ep;&ep;元灿霓靠着观海台的栏杆,扭头眯眼避过海风,望住他。

&ep;&ep;“哥……当初结婚,你有考虑过门当户对的问题吗?”

&ep;&ep;她听说不少长跑情侣败给现实,然后各自转身,跟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闪婚。

&ep;&ep;就凭她在元家的边缘身份,也许真如元进凯所说,商宇没出意外都轮不到她。

&ep;&ep;“元家现在情况更不好了……”

&ep;&ep;以前待她再恶劣,也是个表面的“娘家”,不像现在家境败落,成了一副空架子。

&ep;&ep;商宇仍坐轮椅,户外路况多变,暂无法随心所欲走路,只随身携带一根折叠肘拐,在有看护的情况下,偶尔在平路上走一走。

&ep;&ep;他稍抬头,看着海风拂乱长发的脸庞,欣慰她现在有疑必问,不再沤烂在肚子里。

&ep;&ep;“你考虑过我的障碍吗,或者说,嫌弃?”

&ep;&ep;“只是暂时的……”

&ep;&ep;“元家的困境也是暂时的。”

&ep;&ep;元灿霓望向海滩,盯着碎浪出神,“虽然很想脱离元家,但也知道他们是唯一的亲人,需要维持一定的体面……”

&ep;&ep;商宇撑着肘拐颤抖起身,立刻给她扶稳,便顺势拥住她。

&ep;&ep;他们并肩而立。

&ep;&ep;他问她:“风水轮流转,没有谁的人生能一帆风顺,如果我也有那么一天,你会嫌弃我吗?”

&ep;&ep;元灿霓立刻摇头,即使无法发誓,这一刻也是怀着发誓般的坚定:既相信凭着他的智慧与谨慎,不会虎落平阳,也相信哪怕一语成谶,他也有逆风翻盘的能力。

&ep;&ep;商宇展颜,与那个温柔少年的形象重新接轨,又多出一股炼狱后的坚韧与成熟,呈现一种富有魅力的风华正茂。

&ep;&ep;“当初我跟爸妈说,我们家不需要通过婚姻来攀龙附凤,巩固家业,家里能有现在的条件全靠他们的勤劳和智慧。”

&ep;&ep;元灿霓怔了怔。

&ep;&ep;一方面佩服他的熟虑,另一方面又羞愧元家才是那个“攀龙附凤”的角色。

&ep;&ep;“我还跟他们说,就我这副三级残废的身体,人憎狗嫌,也只有霓霓这种神经大条的傻丫头愿意跟我了——”

&ep;&ep;商宇的语调逐渐走样,转瞬之间从正经到调情,确实超出她的感知范围。

&ep;&ep;“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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