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母老虎越来越习惯我三不五时就来找她,对于甩我门也是越来越熟练。

&ep;&ep;「我这礼拜已经喝了两锅鱸鱼汤了,林晟齐你週日让我休息会死啊!」

&ep;&ep;我把门用力往里抵开,没办法,手上东西有点多,但今天真的不能,我有急事。

&ep;&ep;辛悦亭单手叉腰,看起来有够不爽,眼神里有个「等手康復就拿拖鞋打死我」的犯罪计划。

&ep;&ep;我熟门熟路好似自家般的将东西放在它们该在的位置,顺便从厨房捎来两个碗两副餐具,喊来某个想把自己关回房间里的伤患吃饭。

&ep;&ep;对,吃饭,我负责出汤,某个人负责出菜。

&ep;&ep;「你的手已经能拿稳盐了欸。」

&ep;&ep;相信我,空心菜里有盐比盐里有空心菜好吃多了,辛悦亭刚夸下海口说要想学做菜顺便復健的时候,我差点没去洗肾。

&ep;&ep;「嘴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

&ep;&ep;辛悦亭挟了块肉试图堵住我的嘴,这句话我大概也听了不下十遍,一时之间除了电视里播报的谈话节目内容,我们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ep;&ep;夏末的暑气仍在喧嚣,辛悦亭那过于纤细的手臂几乎全露在衣服外面,明显与周遭皮肤不同的深色疤痕让那天等在手术室外的恐惧挥之不散。

&ep;&ep;「你开始找工作了吗?」

&ep;&ep;因为手伤的缘故,辛悦亭从原来的职场辞职,虽然前老闆告诉她可以休长假,但母老虎觉得长时间佔着位子太对不起公司的实习生,于是毅然决然辞职。

&ep;&ep;筷子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辛悦亭看了眼客厅茶几上笔记型电脑,好像这么看着我就会知道答案一样。

&ep;&ep;找了,但没找到,履歷没过,这是我猜的。

&ep;&ep;「反正总会找到不用手的工作的。」

&ep;&ep;辛悦亭自己都没注意到专心挑着鱸鱼刺说着这种话的自己有多可笑。

&ep;&ep;手受伤不是她的错,因为手伤被拒绝也不是。

&ep;&ep;我瞄向一旁敞开的公事包,某样已经署名的文件安安静静的躺着,跟预计下礼拜一提交的财务报告纸本摆一起,以假乱真。

&ep;&ep;错过这次还有下一次,而且根据世俗,这种场合应该更浪漫更循序渐进,更值得纪念;而不是与认识很久的孽缘坐在同一张餐桌上时,像聊天一样被丢出去。

&ep;&ep;但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等不了,尤其是在看到辛悦亭端着汤碗努力维持平衡的样子。

&ep;&ep;这种不复杂的动作她明明可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可她却仍固执的想证明自己还可以用惯用手做到以前的自己能轻松做到的事。

&ep;&ep;我想扶着她,以一个不是青梅竹马的,更加正式的身份。

&ep;&ep;第一次当着全公司的面报告都没有这么紧张,场所更简朴,听眾更少,道具更是只有一张纸,我突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ep;&ep;有关的无关的,冗长含蓄的,简短直白的,太多想法从心脏出发沿着血管经过全身,最后随着辛悦亭落坐,从乾涩的喉咙里被吐出。

&ep;&ep;「当全职太太怎么样?」

&ep;&ep;......这张嘴我是真的不想要了。

&ep;&ep;毫无悬念地收穫了在场唯一一名听眾困惑的视线,她没说话,我不想说话。

&ep;&ep;「我说,我僱用你,当全职太太。」

&ep;&ep;随便吧,放弃了,被甩也没有很难接受,就是浪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鱸鱼而已。

&ep;&ep;辛悦亭的眼神从原先的困惑,到震惊,然后又变成了不解,可能觉得自己不接话不太礼貌,好半晌才组织出完整的句子。

&ep;&ep;「你是认真的还是突然脑筋抽风想开玩笑?」

&ep;&ep;辛悦亭,我恨你是块木头。

&ep;&ep;我重重叹了口气,将公事包里那张偶尔在书局看到的结婚书约抽了出来,放在她面前摊开,有块空白我希望她能签字。

&ep;&ep;「我再说最后一次,辛悦亭。」

&ep;&ep;我喜欢你。

&ep;&ep;「我想僱用你成为我的妻子。」

&ep;&ep;陪在我的身边。

&ep;&ep;不论是好是坏,是疾病还是健康。

&ep;&ep;我会爱护你,尊重你,包容你的一切只忠诚于你——

&ep;&ep;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ep;&ep;「至于薪水——」

&ep;&ep;「我林晟齐愿意花一辈子付给你。」

&ep;&ep;反正早在你察觉之前,我就已经把自己输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