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看见陆景然深夜时坐在大门口抽烟,还是在一山的时候,那时他刚发疯伤了她,整个人坐在黑暗里有种很淡的颓废,外面鹰鸟的啼叫像是他内敛的心声,手中的烟雾不是救赎,而是对他自己的惩罚,那样的陆景然,她单是看一眼都觉得心疼。

没有想到同样的场景再现,竟然是五年后这个小小村庄。

只不过坐在那里沉默的人不是陆景然,不会在听见了她的脚步之后果断起身,迎接她奔向自己怀抱的小跑。

不需要再往前走,周牧缓缓转头,苏代嫣已经可以分清他和陆景然的区别。

“还没睡?”

纵然是一模一样的声线,冷静下来之后,在苏代嫣耳中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声音。

她站在楼梯的第一级看向现实,眼眶的红开始缓缓消退:“转一转,这就回去了,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说着周牧掐灭了烟,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点位置:“坐坐?”

苏代嫣轻轻摇头,脸上是对方看不清的绝对凉薄:“不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停留没有必要,说完苏代嫣就转身离开,谁知周牧忽然又出声,用在夜晚不会显得突兀的音量叫住她:“关于你吐血,还有些医嘱。”

苏代嫣皱着眉停下脚步回头,周牧看向她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我没想到你的问题会这么严重,躁郁症?”

心理疾病不在临床检查可以查出来的范围,苏代嫣犹豫良久,拉了拉衣领,缓步走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周牧给她留了相当大一片空地:“你手腕还有胳膊上的伤,有些已经很淡了,但是有些是新的,能看出来,大部分是自残。

别误会,不是我耍流氓,是把你送到医院之后护士看过跟我说的。”

苏代嫣在他身边远远的坐下,中间至少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躁郁症也是护士看出来的?”

“不是。”

对于苏代嫣的分寸感周牧没有多说什么,转头静静的看着月亮:“我大学主攻人文,选修心理学,这是最基本的判断。

因为他吗?”

海南的夜晚不算很冷,苏代嫣的睡衣也并不很薄,她撑着下巴也看向月亮,声音表情都淡淡的:“是啊。”

回答了也算拒绝回答,周牧轻轻叹了口气,转个身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月光照耀下,脸上是跟陆景然一模一样的无奈。

“为了一个下落不明的人,值不值?”

“他会回来的,不是下落不明。”苏代嫣转头对周牧笑笑:“不说这些,我的医嘱是什么?”

“放过自己。”

说完周牧自己都笑了一下:“你应该也不会听。”

又是老生常谈,苏代嫣点点头拍拍裤子站起来,她对周牧摆摆手,然后朝楼梯走去:“是的,所以不劳费心了,早些休息吧。”

她步步远离,周牧没有再说话,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伴随她上到二楼,伴随她悄悄打开了房门。

陆白榆已经翻滚到了床边,整个人趴成了一个大字,睡的很香。

没有在门口坐着不代表苏代嫣就能睡着了,就心事一键全消了,只是说她不想跟周牧单独相处,那张脸会引人犯罪,她避而远之就是最好。

睡不着的时候连单独待一会的地方都没有,她心情郁闷,却也只好回去抱抱陆白榆,看看这小肉团子能不能当一剂安眠药,让她不想太多早点睡着。

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要是实在不行,她就只好把真的安眠药吃上了。

陆白榆睡相极差,在床头闭的眼,要是没人管他,他第二天早上能从床底下钻出来,这一点并没有像她跟陆景然的任何一个人,只能是陆白榆自己开发出的新技能。

苏代嫣轻轻吸气,走过去把陆白榆抱起来想要放在床中间,结果刚一碰到陆白榆的小脸,她的手忽然就顿了一下,然后赶紧打开床头灯。

陆白榆脸色惨白,嘴唇已经泛了青,浑身上下一点血色都没有,皮肤冰冷到了瘆人的地步。

苏代嫣咬着牙摸摸陆白榆的额头,然后转身又出门,她的脚步仍很轻,但速度极快,周牧听见脚步声之后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黑影闪进了厨房。

“苏小姐?”

他疑惑起身走过去看情况,还没走到厨房门口,苏代嫣就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出来,匆匆撂下一句喝水了,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银色的寒光在从大门照进来的月光下一闪而过,周牧的脚步忽然停在了原地,与此同时有一声房门被带上的轻响在黑暗中格外明显,他顿了顿,转身走进厨房。

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料理台上的水壶是空的,而旁边盘子里的杯子还一个都没有用过。

苏代嫣下来喝水的事情不成立,这里貌似什么都没有少。

除了洗手池边的刀架里,正中间明显缺失的那一只水果刀。

没有呼救,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吵吵闹闹也没有眼泪弥漫,苏代嫣只是安静快速的下来拿了一把刀,然后又安静快速的回了房间。

发生了什么……

周牧穿着浴袍站在厨房盯着那排刀架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紧握,指节发白,分针完整的转了一个圆圈,他仍没有半分动作。

苏代嫣也没有再下来。

整整一个小时,周牧像个雕像一样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但是冷风吹拂,也告诉他等待没有任何用处。

于是最后,他眼神复杂的掉头离开,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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